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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日松年自知听了不该听的闲话,怯生生的在门外不敢进偏堂一直站到天黑,管家来寻了他,他才领了工钱悻悻然的离开。回了唐公馆见到堂姐,怯生生地和堂姐说不再去言宅干活了。
堂姐一脸为难:“这活本是要寻个当铺的老伙计,我打了半天包票说你是老实孩子,比那些老油条干活好的,本来要月余才能干完,你这才做了一日就说不做了,我给你打的包票也没法算数了。今日我还要去言华布庄做长袄,你同我去自己和言小姐讲吧。”
少不经事的松年听堂姐这般讲顿时慌了,一想起言小姐伶牙俐齿的模样,心有戚戚焉,哪里敢同其讲。只得硬着头皮,又去言宅了。
晨里,恰逢又一批绣品赶工完了,言怀素整夜监工实在熬不住,便坐在绣坊柱子旁打盹。
朦胧中有光影交接的感觉,好像有东西遮了光。
四月天,日光有些温热,一遮,凉爽之意便透入面额,怀素顿觉舒适便睡得更沉了。
直到有些东西哗啦落地的响动,她幽而转醒,见到苏念南在跟前,正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花果绣样。
今日他没穿西服,改穿一身净白长衫,下摆露出一截白西裤黑皮鞋,显得斯文整洁。
言怀素看他这身衣服心想:果真衣服也随人一样表里不一。
她对这位苏公子,除去防他一个外人学言氏绣活,还有一层就是总觉得他两面三刀,他人在总是对她毕恭毕敬还装着委屈,只他们二人在时,却是时常话里有话,甚至有棱有刺。
“言小姐又熬夜了?昨日你走的急,丝扇还未来得及给你看。”
言怀素看了一圈屋里只有他一人,难道刚才是做梦了,不然这人会帮她遮阳?
“我已说了不会收,你洋学堂出来的,听不懂国语么?”
“言小姐说笑了,不过这丝扇我也不是随便送的,这上面的可是宫绣,本来整个寒城你们言氏是最正宗的绝学手艺,如今我却在外面寻了来,你真不想看看吗?”
“什么?”怀素心里一惊,他们布庄何曾做过扇面。
听爹爹讲过言家祖上是为宫中教授绣工的匠人,朝廷覆灭后,家中刺绣行当衰弱,便改主做裁缝制衣,因有传统一绝的宫绣针法,得以为各路军统夫人姨太制衣的行当,而今洋服盛行,生意越来越差,眼下若不是靠着祖上留下的绝学,恐怕言华布庄剩下的三个店面也早就倒了。
“那就请苏公子拿来与我一看。”她说的心不甘情不愿,伸手却不看苏念南。
“言小姐既然想看就要收下,不然是烧是扔,就管不得我了。”
“迫人收礼是何道理!”
“我们苏家素来都是讲交情不讲钱财,我怎么说也是这寒城商会的名义会长,亦是寒城最大的布商老板,一心和最顶尖的绣坊人家交好,就是这道理。”
“怎会有你这般倔,甚爱强人所难之人。”
“不过收一柄丝扇,言小姐也不见得不倔吧。”
两人你来我往,似有刀光剑影,互不相让。
躲在门后的松年,则期盼着两人赶紧散了,若是被发现他误入工坊,怕是会被赶出门去,可比昨日无人问津的“罚站”还要惨得多。
早知刚才找不到仓库就该原路返回,瞎逛不说,看见言小姐小憩,竟还大着胆偷看人家睡脸,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清醒清醒,生生丢了魂了。
没多久,言苏二人话不投机,各自出门。
松年舒口气疾步出了门,刚走到院门口就和人撞上了。
松年定睛一看,正是昨日给他脸色看的丫鬟,此刻撞见松年一扫昨日教训人的狠劲,神色紧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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