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时心想他坐哪都一样,随口答应:“行,谢了。”说完他挂了电话,再去看,方才的人早就隐入学生大军中。梁时又喝了一口水,想起了另外一件小小的插曲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同庄衍舟的交友圈子变得不太一样,但两人始终保持联系,关系也不错。庄衍舟父亲去世后,整个家庭的担子都落在刘婷那家小店身上,庄衍舟也变得愈发沉默寡言,因此梁时放假就会去帮一下忙。...
梁时有点意外,挑了下眉:“这么巧?” 这时候庄佳佳从床上滚下来,“呲啦”拉开桌洞,拽出一个崭新的粉兔子书包过来,凑到庄衍舟面前炫耀。 “哪里来的……”庄衍舟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,接着扭头看向旁边的人,“你给她买的?” 梁时却不看他,伸着胳膊把庄佳佳扛了出去:“走,出去洗手,看哥哥买了什么好吃的。” 饭到尾声,庄衍舟还是开口说道: “谢谢你梁时哥哥了没?” 庄佳佳捏着筷子忙不迭地点头,两边的小辫子跟着摇摆。 刘婷却一脸意外:“小时,你又给佳佳买东西了?乱花钱……” “就一个书包,”梁时解释,“前几天我有朋友过生日,去买礼物的时候刚好把购物卡刷完。” “那也别买了,你算算你都买多少东西了,就这个月,这个书包那个鞋的,加起来——” 梁时把碗中最后一点米夹起来:“那这么说,该把我从小在你们家蹭吃蹭喝的也算上。” 庄衍舟在饭桌上看了他一眼。 “你这是什么话,”刘婷忽然认真打量了一下梁时,又看了一眼庄衍舟,“真快呀,衍舟他爸爸当时遇见你的时候,就这么一点高,还在花坛里捏苹果皮吃……” 梁时咳嗽一声,摸摸鼻子:“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,小时候我又穷又馋,都是庄叔可怜我。” “你庄叔……” 刘婷只说了这三个字,紧接着眼圈红了。 梁时也不吭声了,心里怪自己怎么把话题引到这里来了。 “都吃好了吗?”庄衍舟打破沉默,“我去刷碗。” 梁时在庄衍舟家里待到晚上九点,临走前还不忘顺走对方的暑假作业,说要带回去抄。 “后天早晨九点半报到,”庄衍舟走到门口,把试卷装到袋子里递给他,“你大概率不会打开这个袋子,但是开学那天一定记得把我的作业带着。” 刘婷也跟了过来:“让衍舟送你回去,你现在自己住还是……” “不用阿姨,”梁时截断对方的话,接着转身,“我打车就行,别麻烦了。” 梁时挥了挥手,咚咚下楼,昏黄的声控灯一闪一闪映出斑驳墙壁。 下了楼,梁时沿着小区的路往后走,绕过中间的石亭子。这个点,里面照样围着一群拿…
梁时有点意外,挑了下眉:“这么巧?”
这时候庄佳佳从床上滚下来,“呲啦”拉开桌洞,拽出一个崭新的粉兔子书包过来,凑到庄衍舟面前炫耀。
“哪里来的……”庄衍舟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,接着扭头看向旁边的人,“你给她买的?”
梁时却不看他,伸着胳膊把庄佳佳扛了出去:“走,出去洗手,看哥哥买了什么好吃的。”
饭到尾声,庄衍舟还是开口说道: “谢谢你梁时哥哥了没?”
庄佳佳捏着筷子忙不迭地点头,两边的小辫子跟着摇摆。
刘婷却一脸意外:“小时,你又给佳佳买东西了?乱花钱……”
“就一个书包,”梁时解释,“前几天我有朋友过生日,去买礼物的时候刚好把购物卡刷完。”
“那也别买了,你算算你都买多少东西了,就这个月,这个书包那个鞋的,加起来——”
梁时把碗中最后一点米夹起来:“那这么说,该把我从小在你们家蹭吃蹭喝的也算上。”
庄衍舟在饭桌上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这是什么话,”刘婷忽然认真打量了一下梁时,又看了一眼庄衍舟,“真快呀,衍舟他爸爸当时遇见你的时候,就这么一点高,还在花坛里捏苹果皮吃……”
梁时咳嗽一声,摸摸鼻子:“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,小时候我又穷又馋,都是庄叔可怜我。”
“你庄叔……”
刘婷只说了这三个字,紧接着眼圈红了。
梁时也不吭声了,心里怪自己怎么把话题引到这里来了。
“都吃好了吗?”庄衍舟打破沉默,“我去刷碗。”
梁时在庄衍舟家里待到晚上九点,临走前还不忘顺走对方的暑假作业,说要带回去抄。
“后天早晨九点半报到,”庄衍舟走到门口,把试卷装到袋子里递给他,“你大概率不会打开这个袋子,但是开学那天一定记得把我的作业带着。”
刘婷也跟了过来:“让衍舟送你回去,你现在自己住还是……”
“不用阿姨,”梁时截断对方的话,接着转身,“我打车就行,别麻烦了。”
梁时挥了挥手,咚咚下楼,昏黄的声控灯一闪一闪映出斑驳墙壁。
下了楼,梁时沿着小区的路往后走,绕过中间的石亭子。这个点,里面照样围着一群拿着蒲扇、光着膀子打牌的大爷。
这片老破小,他小时候也住过,他家位于最边角的一栋楼,就在这个亭子后面。
遇见庄衍舟他爸也是在这里。
对方那时候还是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,蹲在花坛上一边削苹果,一边伸长脖子往旁边亭子内看老头打牌。
苹果削完皮,他咔呲啃一口,嚼着嚼着觉得不对劲,扭头就看见了个小男孩,六七岁的样子,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,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瞧。
大眼对小眼了几秒钟,老庄含含糊糊地问:“你吃吗?”
他不回话,低头扣扣手。
老庄还是将苹果从嘴里拔下来,双手使劲,将苹果掰成两半,把没咬的那边递了过去。
看人家接了,他这才扭头继续看打牌,咔咔几口把另外一半嚼完,又在人群的间隙里瞧见那男孩捏着苹果没吃,往后走了几步,分给了另外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子,两人长挺像,那小子接过苹果蹦蹦跳跳走了。
后来就是经常被拿出来说道的事情了,老庄把捏着苹果皮往嘴里塞的梁时呵斥住,提溜着领子带他回家吃了顿饭,就此认识了和梁时同岁的庄衍舟。
苹果算不上什么稀罕东西,但梁时小时候,家里确实有一段穷得揭不开锅的日子,久到他都快忘记了。长大过程中发生了太多事情,比如父母出去打拼发了家,他们搬离了这里,后来……后来因为自己,整个家庭支离破碎,父母离了婚。再后来,庄衍舟的爸爸两年前去世,胃癌。
梁时把庄衍舟的试卷带回家后,再也没打开过。开学报到那天,七八个手机铃声才把他从床上叫起来。
他骑山地车上学,一路上哈气连天。
一中大概有七成学生选择住宿,因此这一大早,载着行李的轿车、三轮车已经把学校门口的那条路堵得水泄不通。
梁时把耳机拽下来塞进口袋,拐到了学校旁边的一条小街,冒着热气的早餐摊子都挤在这里面。
他瞅了半天,在最边上的烤炉鸡蛋灌饼旁停下。
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,围着围裙,戴着手套,动作利索地往煎得酥黄的饼皮里挨个灌蛋液,瞧他一眼:“吃早点?饼五块一个,烤肠鸡蛋辣条一块,里脊一块五。”
梁时不是特别有食欲:“来个饼就行。”
“还没下烤炉,你得等个三分钟。”
梁时说没事,他把自行车放一边,付完款后,直接去对面小商店买了瓶水,站在台阶上拧开盖子喝一口,又掏出手机给庄衍舟打了个电话。
对方接得很快:“怎么了?”
“吃早饭了吗?我给你带份?”
庄衍舟没立刻回答,电话有喘气声,他应该是在爬教学楼,接着断续的声音传来:“不用,我带了面包。”
“那行。”梁时也不废话,扫了一眼前面,正准备挂掉电话,忽然顿住,又接着扫了一眼。
烤炉鸡蛋灌饼的摊子前走过来一个穿着夏季校服的女生,从摊主那里接过了一个包,又匆匆转身。
摊主喊住了她,从收零钱的铁皮盒子里翻出一沓零钱递了过去,女生起初没接,街道来往行人很多,两人的对话梁时听不太真切。
“梁时?”电话里的庄衍舟喊了他几声。
梁时反应过来:“嗯?你刚刚说什么?”
“帮你占座?”
梁时心想他坐哪都一样,随口答应:“行,谢了。”
说完他挂了电话,再去看,方才的人早就隐入学生大军中。
梁时又喝了一口水,想起了另外一件小小的插曲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同庄衍舟的交友圈子变得不太一样,但两人始终保持联系,关系也不错。庄衍舟父亲去世后,整个家庭的担子都落在刘婷那家小店身上,庄衍舟也变得愈发沉默寡言,因此梁时放假就会去帮一下忙。
高一下半学期的某个周末,梁时难得来了兴致要在店里写试卷,开口问庄衍舟借笔,对方头都没抬,让他去文具盒里翻。
梁时随手拿了一支签字笔,接着有张小纸片被带了出来,转着圈坠到了地上。
梁时弯腰捡起来,才发现是张一寸照片。
他把照片翻转过来,正面蓝底背景上印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,穿着最普通的衬衫,齐刘海儿,五官标致,但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,眼尾上扬,情绪透过一双漆黑清亮的眼传达出来,这种微微不满的目光隔着胶片定格在一瞬间,仿佛与自己隔空对视了一般。
还没端详了几秒,一只手就伸过来把照片拿走。
梁时有点惊讶,抬眼看到庄衍舟把照片放回口袋:“我掉的。”
庄衍舟是个挺有界限感的人,梁时也不是很好奇,便没多问。谁知没过多久,就在店里碰见了照片上的人。
看过去第一眼,梁时只觉得眼熟,虽然那时候他已经清醒得差不多,但见庄衍舟那浑身别扭的劲,梁时觉得很稀罕,他索性装睡,省得对方更别扭。
她的名字和长相挺好记,就是说谎演戏不大自然。
“生菜葱花要不要?加不加辣?”
那阿姨隔着街道问他,ℨℌ打断了梁时的思绪。
“都要,微辣就行。”梁时回到摊子前,看着对方拿着夹子将饼从烤炉里捞出来,敲打两下,焦脆的饼皮裂出热气,几层浓郁的酱刷过去,点缀上葱花咸菜,最后一叠生菜盖了上去。
梁时接过来,边走边咬了一口,没两步又转回去:“阿姨, 再来个饼,加里脊辣条和肠。”
宋知也小跑出了一身汗。
他们这一届学生一共三十六个班,分三个级部,三部与其他两部不在同一个教学楼,而是单独在学校最北边。
教学楼与世隔绝的好处是环境干净、采光好、管理不算严格;坏处是距离食堂太远、跑操和回宿舍要越过大半个校园、偶尔停电。
她是住宿生,昨天下午就已经拖着行李到校,但从昨天到今早,一直都没能闲下来——
鉴于曾经是 35 班的学生,马总使唤她使唤得极其顺手,包括不限于帮忙处理女生宿舍的一切杂务、同提前来的学生一起打扫落满一整个暑假灰尘的教室、在教导处和办公室跑腿,她在这些间隙里打了两瓶热水用于晚上洗漱、充了饭卡,去校外拿了孙兰给她捎过来的日用品。
好不容易抱着书本回到班里,教室里已经有了不少人,她才把书放到前排没人的位置上,班主任又从门外招手,让她去别的楼领签到名单。
宋知也忙的晕头转向,来回小跑,终于带着报到单回到教学楼,看了一眼时间,还有两分钟到九点半。
她着急上楼,但狭窄的楼道不幸被堵住,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在前面说说笑笑,人头泱泱、脚步却慢吞吞。
以往,宋知也看到这些人就会避开走,以免受到误伤——
这个年纪的男生聚在一起,总有一些让她理解不了的危险行为,比如忽然跳起投篮、猝不及防地撂倒旁边人、或者脸红脖子粗地堆叠扭打成一团。
宋知也被迫放慢了速度,想开口请他们让一让,但是又有点尴尬,正纠结之际,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——
前面一个男生笑骂了一声,接着忽然揽住另外一个男生的脖颈,把人往下狠狠一拽,两个人在狭窄的楼道就这么四肢交缠在一起。
宋知也早有准备,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个台阶。
这一退不要紧,她的脑袋先是撞到了一个硬物,脚下也踩到了什么东西,在往后的惯性之下,宋知也的后背碰到了阻碍,是温热陌生的触感……同时有人在她耳旁小声“嘶”了一声。
宋知也暗叫“糟糕”,但对方比她反应快,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,另外的手掌在后面轻托了一把她的腰,就这么把她推回了原位。
她手忙脚乱回头道歉:“不好意思——”
道歉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宋知也看到了正捂着下巴的梁时,对方同她一样惊讶。
“梁时!”
这边的动静吸引前方的人回头,里面有人喊了一声:“你小子也来三部了?在几班啊?”
梁时还没来得及回答,接着好事的打趣声接踵而至:“怎么刚到,就有人来给你投怀送抱?”
话音落下一阵嘘声响起。
撞到人,宋知也原本只是尴尬,但听到起哄声,就有些恼怒。她看向这群人,迅速地抽出自己被握住的胳膊。
看她站稳,梁时这才松开手,往上看过去。
“瞎讲什么,看不见堵路了?”他倒不见生气,“快给人家让路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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