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绫一眼看到伍应钦。他坐在上席的正中央,西装笔挺,人模狗样。三年的相伴只是一场平淡的梦,醒来时却发觉周身一片湿冷。只怪知人知面不知心,婚后三年看着千好百好,谁知也是个自私至极之辈。...
她用力挣,她们两败俱伤。
但不用力,就永远也挣不开。
季绫不想她们痛,就得自己忍着。
她深深吸了几口气,渐渐平复了呼吸。
如今祖父与父亲一同做局,她若硬闹,只会输得更快。
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再想想别的法子。
她的声音轻不可闻,“我去。”
“走吧。”
赵姨娘抚了抚她的发顶,“好孩子。”
……
文容卿带着季绫进了包厢。
白得刺眼的灯光,将屋内照得一览无余,连灯架的阴影也利落得像黑刃。
一张圆桌上错落着几只精致的瓷杯,倒满茶水。
还未上菜。
可季绫知道,今天这席,她来了,最重要的“菜”已经到场。
空气压得沉,她胸口发堵,几乎难以呼吸。
正对门口的下席空缺着,其余座位都已坐满。
季绫一眼看到伍应钦。
他坐在上席的正中央,西装笔挺,人模狗样。
三年的相伴只是一场平淡的梦,醒来时却发觉周身一片湿冷。
只怪知人知面不知心,婚后三年看着千好百好,谁知也是个自私至极之辈。
她咬紧了后槽牙,心中泛起一阵厌恶,死死地瞪着伍应钦。
与伍应钦并坐上席的,是一个身着深青色军服的年轻军官。
那人背对着她来的方向,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,指尖夹了一根未点燃的烟。
像是并未注意到来人,也不曾察觉身边人的动静。
那人自顾自偏过脸去,一个身着白衣的仆欧擦了洋火,替他点烟。
火光跃动,他偏头吐出一口烟雾。
等到他回过身子,终于抬眸望过来。
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每一个人,终于停留在她的身上。
静,沉,是一口看不见底的井。
季绫心头一阵,几乎脱口而出:
“小叔……”
她的小叔,季少钧。
年长她九岁,如父如兄。
她自小爹不疼娘不爱,头上还压着三个飞扬跋扈的哥哥;他在外要防着明枪暗箭,回了家又得恭顺地跪在老帅与督军面前。
冬天手冻得生疼,揣进他怀里,早已成了她的习惯。
直到十六岁生日那年,她抱住他的时候,他一把推开了她。
他说,“男女之别。”
两人之间的间隙就此生长。起初,只是眼神不敢停留,一句寒暄的客套,再后来,是真正的疏远。
从那天起,胭脂、口红、胸衣和旗袍一起爬上了她的身体,她被裹挟着成为一个女人。她成为她父亲随时兑现的支票,能换回一个富商的援助,或者高官的垂怜。
也是从那天起,她爷爷为了压制她父亲,把他送上了戏台。
一个被送上前线,一个被押入婚床。
再见面,他们早已不是彼此依偎的温暖,而是各怀命数的局中人。
季少钧眯了眯眼,打量着她,就像是打量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。
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,那笑中有一种令她发怵的淡然。
他早就不再与她同岸。
她清楚,她的命运,与他无关。
今日是正式的见面,除了季少钧、文容卿,还请了素日与老帅交好的几个人,那些人常去都督府,季绫认识。
油头粉面的是漢昌商会会长的大公子赵世矩,瘦小的干巴老头是教育部长,一张国字大黑脸的海军次部长,季绫只和他们俩的太太打过牌,知道一个姓何,一个姓刘,并不知道叫什么。
这几人都带了自己的太太,连赵世矩这个花花公子,平日去帅府,换姨太太就像换衣服一样勤快,今日也把自己“雪藏”在家的太太“翻找”了出来。
众人见文容卿来了,纷纷起身问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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