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莲心随毒深而萎,至枯则百毒侵体,药石罔效。”纸页在段淮安手中剧烈颤抖起来。“不可能...”“她的莲心,怎么可能会枯萎...”他忽然想起换血那日,沈清辞说“我的莲心已经...”时,自己粗暴打断她的模样。...
11
清霄内,段淮安正在听各分舵的汇报。
他眼下青黑一片。
原本俊朗的面容瘦得棱角分明,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。
“宗主,北狄传来消息,在冰河下游发现了...”
段淮安猛地站起身。
案几上的茶盏被带翻,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,却浑然不觉。
“发现什么了?”
“发现了一枚玉佩...”
“经辨认,确实是...沈姑娘的...”
“继续找。”
他收紧五指,下达命令。
段淮安站在沈清辞曾经居住的小院里。
夜风卷着落叶扫过他的靴尖。
这座院落自她坠崖后就被封存,连窗棂上积的灰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。
“宗主...您该去休息了。”
段淮安没有回答。
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丛枯败的芍药上。
去年今日,沈清辞还蹲在这里给花株培土。
如今花株焦黑蜷曲,再不见从前娇艳。
“把她的东西都整理出来,一件都不许漏。”
烛火在书房里跳动,将段淮安的影子投在书架上。
他正翻阅沈清辞留下的手札,忽然从书卷里滑出一张残页。
纸上密密麻麻记着毒宗秘术。
最下方有行小字。
“莲心随毒深而萎,至枯则百毒侵体,药石罔效。”
纸页在段淮安手中剧烈颤抖起来。
“不可能...”
“她的莲心,怎么可能会枯萎...”
他忽然想起换血那日,沈清辞说“我的莲心已经...”时,自己粗暴打断她的模样。
那时她面色就已经不太对劲。
他却以为是她任性,依旧逼迫她去换血。
段淮安恍惚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。
沈清辞试毒后总悄悄背过身去擦拭唇角的血。
她脚踝伤口迟迟不愈时躲闪的眼神。
还有换血那日,她躺在玉台上望着他时,眼底那片死寂的灰。
“原来...如此...”
他的视线落在“药石罔效”四个字上,突然发疯似的掀翻了整张案几。
段淮安跪在一地狼藉中,颤抖的手捧起那张残页。
他终于明白沈清辞坠崖前那个笑是什么意思。
那不是绝望,而是解脱。
她早就知道,从他决定用她换林听晚性命的那一刻起,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。
“阿辞...”
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,滚烫的液体砸在残页上,晕开了字迹。
原来她每一次说“无妨”,都是在燃烧莲心。
每一次为他试毒,都是在剜自己的命。
恍惚间,他似乎看见沈清辞被铁链锁在玉台上。
千万只毒虫钻进她血管的模样。
那时她该有多疼?
比当初为他挡下毒箭时还疼吗?
就在这时,有弟子闯进来。
“宗主!在北狄冰潭发现了...”
段淮安猛地攥紧残页,纸张边缘在他掌心裂开细纹。
弟子被宗主陡然猩红的眼睛吓住,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。
“说下去。”
“发现...发现一具女尸...”
烛台轰然倒地。
顷刻间,段淮安已经冲出房间。
12
他跪在冰潭边,看着面前那具覆着白布的尸身。
“不是她。”
他突然轻笑出声,手指抚过尸体腕间。
那里没有沈清辞为试毒留下的月牙形疤痕。
“阿辞的左腕有道疤,是替我试药时留下的...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段淮安像是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。
在他的回忆中,沈清辞每次试毒后,都会笑着对他说“无妨”。
以至于他从未细究过,为何百毒不侵的毒宗圣女。
脸色会日渐苍白。
段淮安突然呕出一口血。
“宗主!”
弟子们惊慌失措地围上来。
段淮安却笑了。
他笑得浑身发抖,笑得眼角沁出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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