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似乎格外漫长。禅房中,正在打坐的念寂敲着木鱼,一遍遍念着心经。可曲艺珊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回荡。“小和尚,你只知道三皈依,那你知道四皈依是什么吗?”4...
念寂以为曲艺珊会向以前一样,非要去他禅院听他讲经。
没想到曲艺珊径自踏上往皇宫的路。
她走了几步,忽然回身朝他挥挥手,笑着说:“小和尚,我tຊ走喽!”
以后……便不来了。
曲艺珊背着如火的晚霞,让念寂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但他听得出她声音中的颤抖,和自己心里那怎么平复不了的波澜。
曲艺珊走了。
拉长的影子落在念寂身上,随着她的远去慢慢消失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紫檀佛珠,寸步难行。
当夜。
殿里灯火通明,曲艺珊面对着凤冠霞帔,抱着装有念寂送的东西的木匣,哭湿了五条帕子。
春晓让人强行把木匣拿走。
她抓住曲艺珊要争夺回来的手:“公主,您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出嫁了!”
曲艺珊血红的双眼一凝,像是被抽离了魂魄,失去了鲜活之色。
她呆坐着,回想着今日念寂的话:“春晓,小和尚说以后会想我,他真的会想我吗?”
顿了顿,她泪水又流了出来:“我好怕……我不想嫁……”
春晓心疼不已,可又无能为力,只能抱着哑声啜泣的曲艺珊。
夜风瑟瑟。
今晚似乎格外漫长。
禅房中,正在打坐的念寂敲着木鱼,一遍遍念着心经。
可曲艺珊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回荡。
“小和尚,你只知道三皈依,那你知道四皈依是什么吗?”4
“四皈依,皈依曲艺珊。”
“小和尚,你说呀……”
念寂骤然睁开眼,墙上巨大的‘佛’字像是沉重的巨石,压在他的喉咙。
那句‘皈依曲艺珊’终是没有说出来。
她在红尘,他在佛门。
他能留住的,不过是相见时那分欢喜……
也罢。
还能相见,便是恩赐。
念寂就这样坐了一夜。
天明。
十里红妆,送亲队伍占据了宫中长街。
在春晓的搀扶下,曲艺珊红着眼走向马车。
盖上红盖头前,她忍不住眺望护国寺的方向,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。
春晓赶忙低声提醒:“公主不能哭!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,哭花的妆可不好。”
她何尝不知主子心里的痛与不舍。
可木已成舟,只有顺从。
轻薄的红纱帐晃晃荡荡,一阵风吹来,掀起了红盖头一角。
露出曲艺珊那双无神的泪眼。
她就在这千万的道贺中,感受着从没有过的彻骨寒凉,无声呢喃。
“小和尚。”
“这一次,换我不回头啦。”
她盖上盖头,坐进了马车中。
唢呐骤起,送亲队浩浩荡荡地出了宫。
一路南下。
……
护国寺内。
念寂领着众僧,肃穆站在大雄宝殿中。
皇上向来敬佛,虔诚跪拜佛祖后,朝念寂道:“朕女儿今日出嫁,劳烦大师赐福,愿她此行平安,也愿朕江山稳固。”
“是。”
念寂颔首,压在心中几天的烦乱竟又多了几分。
他余光扫过皇上身后的众妃与皇子公主,始终没有看到曲艺珊的身影。
她明明最喜欢热闹了,怎会不来呢?
‘咚——!’
佛钟骤响,梵音绕梁。
盖着红绸的赐福牌位被僧人轻轻放在香案上。
念寂静下心,在佛前默念完心经,拿起柳枝和清露。
柳枝沾清露,洒在红绸上。
“一愿三冬暖,二愿鸳鸯不散,最愿一生平安……”
伴着念寂庄重的声音,所有人合掌祈福。
在木鱼声和诵经声中,他依照规矩掀开红绸:“抚灵赐福,岁岁无忧……”
可下一瞬,念寂瞳孔骤然紧缩。
赐福牌位上写的竟是——
九公主曲艺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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